一、漫长的确诊
3月31号的时候,妻子觉得左眼不太舒服,有些酸涩难受。我打开手机手电筒照着看了一下,发现她的眼球有点儿红,几根红血丝,除了这点可以忽略不计的小问题,别无大碍。就给她说,可能是工作期间盯电脑时间过久,加上休息不好所致,休息一下应该没事儿。我为了宽慰她,还给她分析道,我年前的时候,有段时间老盯着电脑,眼睛也很酸涩,左眼跳个不停,最后滴过几天的眼药就好了。我最后建议她,为了放心,还是去诊所,让医生看一看,这样最稳妥。
当天下了班,妻子去诊所看病,年轻的医生询问之后,打开手电筒,专业地照一照,用心察看病情,最后得出结论:结膜炎,俗称红眼病,一种常见眼病,不严重,滴滴眼药就好了。妻子拿了一瓶眼药水,当晚就遵医嘱滴了起来。
4月1号,一直在滴眼药,但左眼的病情不但没有丝毫好转,而且好像更严重了,酸涩不已,红肿更厉害。4月2号,医院眼科看病,医生经过诊断,也认为是结膜炎,滴滴眼药水就好了,又拿了一瓶消肿止痛的眼药水。
然而,第二天眼病并没有好转,反而更严重起来:眼睛红肿、流泪,分泌物流到眼眶附近,竟然起了几点红疹,眼睛和鼻梁连接处最严重。妻子自己在网上搜了一下,角膜炎可分为细菌性和病*性这两类,医院都作为细菌性角膜炎来治疗,可能它是病*性的,医生诊断方向可能有误!
4月3号医院眼科看病,听完妻子的描述,又察看了左眼的病情,那位资深的医生诊断结果为病*性结膜炎,也不是太严重,仍旧是滴眼药水治疗,需要用抗病*的药物来治疗,因此把灭细菌的眼药水换成了抗病*的。医生还开了更昔洛韦眼用凝胶作为外用,涂抹眼睛附近的红疹,医院没有,自己去外边药店购买即可。拿了眼药水,去一家药店买凝胶,发现没有货,在店员的推荐下换成了其他药。
现在仍在用的两种药膏
看了三次医生,才把病看出来,我们都很感慨。我们当时的想法是:不管怎么样,好歹总算把病确认了,以后对症下药,一定能药到病除。
用过药,妻子觉得确实有所减轻,眼睛酸涩情况有所好转。不过其他的情况正趋向不好的方向发展:眼睛里的分泌物越来越多,眼睛周围的红疹也越来越多,开始疼痛起来,除此之外,身体也开始低烧,妻子服用了布洛芬来缓解。
4月4号上午,妻子意识到可能是病*的*性太强,而医生所开的抗病*药物不够,于是又去诊所咨询医生,并拿抗病*类的药物。那位给妻子看病的年轻医生最开始承认这是病*性结膜炎,但随后不知怎么又觉得自己的诊断没有问题,医院的检查结果,他说这个用肉眼是无法看出来的,需要做检查才可以确认,医院没有给你做检查,所以结论也有可能是错误的。妻子也没有再多说什么,只是拿了抗病*口服液就回家了。
4月4号晚上,当我六点四十分回到家的时候,一开门被她吓了一跳:应该穿薄外套的暮春时节,她穿着一件粉红色的大袄,整个人有气无力,而且眼睛红肿更厉害,红疹也越来越多。她说医生说病*性的疾病会导致发烧,她烧到了38.5℃。即使这样,她还是挣扎着,做了晚饭。吃完晚饭,她吃了药,点了眼药,希望药效能尽快发挥作用,尽快遏制住病*蔓延的势头。
然而,最坏的结果还是出现了:第二天,她的眼睛红得吓人,肿胀得厉害;眼睛周围的红疹也越来越大,范围更广,到了无法直视的程度。发烧还在继续;还有疼痛,以及疼痛带来的失眠,让她憔悴不堪。
4月5号,我们吃完早饭,我开着小三轮带着她和孩子先来到孩子姥姥姥爷家,把孩子放在那里,让他们管着。紧接着,我骑医院做检查,一路上道路颠簸,每颠簸一次都让她头疼不已,我只有尽可能把把速度降得慢一点,再慢一点,尽量选择平坦的地方走。
医院,先出示健康码,再出示行程码,进入之后,坐电梯去五楼看眼科。
吸取了之前的经验教训,这次挂了两位医生的号。第一位是一位资深的男医生,他看了之后,立即说这个病很严重,再发展下去会导致失明,他说要重视起来,马上进行治疗,而且这不是眼病,我们需要去看皮肤科,让皮肤科医生来确认病情以及治疗方法。我俩吓了一跳,但还是不明白:明明是眼病,怎么还要去皮肤科看病?这位医生解释说,这个病已经超出眼科的范围了,它属于三叉神经出现了问题,神经科、眼科、皮肤科三科交叉,你现在可以去看皮肤科,医生会告诉你怎么治疗的。接着他看了我们的药,他说关老师之前吃的药里抗病*的太少,需要尽快买更昔洛韦片眼用凝胶来缓解眼睛的病痛。
听完这位医生的话,我们让一位女医生来诊断一下,她也很负责任,先询问,再用仪器检查。最后告诉我们的内容和上一位医生差不多,也是让我们去挂皮肤科,皮肤科会告诉我们问题是什么,她没有用很急促的语气,安慰我们:好好治疗是不会有问题的。
住院第二天收到的长长的费用明细单
皮肤科就在眼科的上边,往上走一层就可以了,但因为皮肤科所在的楼层AB两区楼道不通,我们往返了两次,最后才找到。
挂了皮肤科医生的号,很快就排到了,一位经验丰富的男医生给我们问诊。妻子说:“医生您好,眼科医生让我来这里,我的眼病导致皮肤上起了红疹,麻烦您看看。”
医生看过之后,立即纠正道:“不,你说反了,不是眼病导致的疱疹,而是疱疹导致的眼病。这其实是病*性带状疱疹,作用到了眼睛上,最主要的不是眼病,而是疱疹。”
接着,他解释道:“出过水痘的人,体内潜在有带状疱疹病*,免疫力下降的时候它会爆发出来,这次爆发在了眼睛上,非常具有隐蔽性。我一眼就看出来了。这个病非常急,会越来越严重,需要抓紧住院治疗。”
医生开出的初步诊断结果为:带状疱疹神经根脊髓炎。
我们至此才恍然大悟:一直当做眼病结膜炎来治的病,原来不是眼病,竟然是带状疱疹,那么多天的求医问药,方向都是错误的!算一算,从3月31号开始,到4月5号,先后去了诊所、中医院、医院,最后再次来到医院,经过了六位医生问诊,在发病的第六天,我们终于确定了病因,病情已经被耽误太久!
二、艰难的治疗
确定了疾病,接下来就是怎么治的问题了。
医生说病情很严重,建议立马住院治疗,如果治疗不及时,变成角膜炎,很可能眼睛保不住。而且还要治疗彻底,要不然留下后遗症,神经性疼痛非常折磨人。
住院要走住院的流程,因为妻子身体正在发烧,首要任务是做核酸检测,证明非新冠所致。我们在医生的建议下先做了核酸检测,但检测结果最快也要两三个小时后才能出来。
我们在等待出核酸检测报告的时间里,讨论了接下来面临的严峻现实考验:一是我们什么东西都没带,以为只是眼病问题,没想到病情严重到需要住院的程度;二是孩子还不满周岁,每天晚上吃奶才能入睡,现在住院治疗,孩子见不到妈妈,又不能吃奶,对他的身心影响应该都很大,该怎么办?三是妻子还有很多工作要处理,她担心自己请了病假,同事们忙不过来,为此焦虑不安。
住院缴费单
东西的问题好解决,我们回家收拾一下带来就行了,加上天气热,不需要厚被子之类的东西,好收拾。核酸报告出来还有两三个小时的时间,我们就先回了家,收拾东西,把家里先安排好。
工作的问题,先给领导申请,再和同事对接工作,大家都非常理解并关心,一切都很顺利,这个也解决了。
最难的就是孩子的问题。白天,孩子由他的姥姥姥爷来管,他之前很不喜欢喝奶粉,现在慢慢有些习惯了奶粉,可以喂奶粉加辅食。但特特晚上睡觉是个大问题,综合考虑之后,医院来治疗,最核心的就是离家近,尤其是离孩子姥姥姥爷家更近,几分钟的路,治疗结束,第一时间就能回去照顾孩子。因为用了抗病*类的药,奶水不能再喂了,只能吸出来倒掉。
在一直以来关心照顾我们的表姐的帮助下,医院做治疗。进病房、缴费、检查……在负责任的李医生的主治下,开始治疗。六年前妻子得了肺炎,就是在李医生的主治下完全康复的,现在又来到他的病房,感慨良多。
治疗方案是:一、输液;二、推药,打针;三、喝中药、泡中药;四、滴眼药,涂抹药膏;五、吃药;六、电烤。输液一天三次,早上八点一次,两瓶,下午两点一次,一瓶,晚上七点一次,一瓶。推药是把甲钴胺推到点滴里,通过静脉注射,打针是把维生素注射到皮肤表层,每天两次,最是疼痛难忍,妻子每次疼得眼泪流出。喝的中药每天一早一晚各一袋,苦得难以下咽,泡的中药,每天晚上一次,每次两袋置于温水中用来泡脚。滴的眼药是更昔洛韦眼用凝胶,涂抹的是阿昔洛韦乳膏用来抗病*,抑制病*蔓延。吃的药主要是缓解疼痛和营养神经方面的,比如甲钴胺、水溶片等。电烤,主要是把抑制疱疹生长,每天两次,每次半个小时。
4月5号下午输的液,晚上继续输液,输完已经九点多,回去已经太晚,妻子就和孩子在岳父母家住下了。孩子第一次在外边睡觉,加上房子靠近马路,车来车往,声音嘈杂,孩子兴奋异常。妻子因为带状疱疹神经突突地疼,靠药物缓解了一点,但一夜基本没怎么睡。
4月6号,我来到岳父母家见到妻子的时候,她的左眼已经肿胀得不能睁开,疱疹也更加严重。她整个人一点力气都没有,挣扎着起来洗漱、吃几口饭,我的心里难受的不可名状。
早上带她来到,先在护士站抽血检查,再到病房输液、电烤,中午、晚上都是这样度过的。总的来说,4月6号她的状态很不好,带状疱疹还处于上升期。晚上输完液,我们回到自己家休息,喂完孩子辅食,洗漱完,已经十点多,孩子偏又不容易放,到十一点十分才被她哄睡。我看着监控里妻子哄孩子的画面,既心疼又自责,心疼的是她已经虚弱到极点了还要管孩子,自责的是自己什么忙也帮不上!
4月7号,天气有点凉,春寒料峭。她休息得还可以,病情有所好转,肿胀消退了一点,头不那么疼了,这是一个好兆头。吃完饭,医院治疗,一整天都是重复昨天的故事。
可能是因为药物的副作用,她一直浑身无力,头晕,嗜睡,输液期间一直在睡。输过液的半个小时内,和吃饭前后的一段时间里,她头晕得最厉害。
孩子这边也出了一点小问题,可能是因为晚上着凉,孩子白天拉了几次肚子,给他喂四磨汤,没喂进去多少。晚上带他回去,肚子还是不太舒服。晚上孩子又是十一点多睡觉,不过还好的是夜里没有拉肚子,一觉睡到了第二天早上近八点钟。
4月8号,新的一天开始了。妻子比前几天有好转,虽然早晨的时候眼睛还是红得吓人,睁不开,但疱疹不再蔓延,有消退的迹象。治疗方法以及她的状态,和昨天的情况基本相同。
4月9号,气温回升,最高31℃,又是配合治疗的一天。好消息是:部分疱疹开始结痂,红肿也消退了一部分,左眼可以睁开了,头没有那么晕了,胃口比较好。让人忧虑的主要是眼睛还红得可怕,看东西比较模糊,另外就是三叉神经时不时疼痛一番。
4月10号,最高气温仍是31℃,热得让人焦躁不安,动辄一身汗,似乎已经提前进入到了夏天。重复前几天的治疗,病情逐渐好转,疱疹逐渐开始结痂、消退。妻子说,现在偶尔还会头晕,神经性疼痛间歇性发作,不过都可以忍受,比前几天好多了。眼睛还是很红,视力模糊,需要持续不断滴更昔洛韦眼用凝胶来缓解。
4月11号,天气依然像发了狂的锅炉,最高温度33℃,热得人想原地爆炸。妻子继续治疗,身体逐渐恢复。眼睛里可以看到一些眼白,没有之前那样肿胀了,疱疹逐渐消退。之前每天两次注射维生素B1,疼痛难忍,每个胳膊上都有很多个针眼。妻子多次给医生申请改为口服的,医生检查过之后终于同意。
输液中
4月12,治疗的第8天了,天气骤然转冷,大风不止,最高气温20℃,冰火两重天的感觉。妻子的视力还有一些模糊,眼睛比较红,神经性疼痛偶尔袭来一次,别的基本上已经好了。
4月13,周三,治疗的第9天。气温还是很低,10℃–20℃,阴转晴。继续治疗,仍然是一天三次输液,恢复得都很好,除了眼睛还比较红,别的都没有问题了。妻子很着急,想早点出院回单位工作,但医生说眼睛还没好,怕留下后遗症,治彻底再出院,还需要再住几天。
4月14,周四,住院治疗的第10天。妻子比较急躁,想即刻出院,主要原因是:一是住院时间太久了,已经已经好的差不多了,不用医院输液了;二是住院了那么久,没有好好照顾孩子,孩子都瘦了;三是单位工作很忙,想尽快回去处理工作;四是家里一团乱,需要收拾收拾。但李医生检查过后,说再坚持坚持,病还没好彻底,尤其是眼睛还很红,以后留下后遗症就麻烦了。
输完液,回家去,医院
4月15,周五,住院治疗的第11天,和昨天情况相似,还是眼睛有些红,早晨最厉害。和医生商量过,明天出院。
4月16,周六,晴,住院治疗的第12天,上午输3个小时的液,输完办出院手续,艰难的治疗终于结束,但还需要坚持涂抹药膏。
三、写在最后
带状疱疹是一种非常普遍的疾病,又名蛇胆疮、缠腰蛇等,一般发病在腰上。只要出过水痘,就有可能得。两年前我就得过,难受异常,但后来靠吃药就治愈了。妻子这次的发病在眼睛上,很是厉害,那么问题是她为什么会得这个疾病呢?